他忆起昨晚夜幕降临之后自己一人是如何躺在舒适而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也忆起窗外高悬于天际的明月是如何洒下万千银辉触摸他的脸。床头有一盏昏黄而温暖的小灯,但他没开。当他睡不着的时候,就起身站在窗边,望着天边银月神思。
是门外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也是富有韵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幽思。休·威尔比拉开房门的时候,夫人秉烛夜游,只套了一件半透明的丝质睡裙,欲言又止地站在他的门口,眼里闪着灼灼的光。月光将她的肌肤映得白皙绵软如清雪,那截在她手中发光的电蜡烛把她的脸染得绯红而迷离。
休·威尔比已经记不清昨晚的事,戒断反应带来的失忆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不按照次序遗忘。他还记得自己的青春期,却忘了童年。所有短暂的欢愉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所有存在的永恒孤独都如中流砥柱般巍然屹立。他不记得的有许多,但他铭记的仍有不少。
也许是心中顽固的执念作祟,他还记得自己与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人谈起她的丈夫以及自己的姐姐。他们同是有所失去的人,他们都是被遗弃者,也许正是这一点让他觉得两个人似曾相识,也许同样也是这一点让他觉得尽管斯宾塞夫人的情况和自己有些不同,但仍能理解自己内心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