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黑暗总是酝酿不安,越是睡不着,越是心慌意乱。最近种种可怕可悲的见闻交织一处,系成胸中的死结。不可能睡得着了。
素盈披衣起身点灯,轻手轻脚从箱中翻出一只布包。她从小习惯把贵重的东西分开来放,万一有闪失,不至于荡然无存。素震的来信只被父亲抢去烧掉一半,还有一半保存在箱底。
他从前每两个月寄来一封信,每封信中写着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每天写一小段。素盈觉得他的写法十分新鲜,也照样给他回信。虽是两月与他通信一次,却像是每天都在攀谈。
那些琐事,在她看来,不过是倾诉的情绪。在父亲看来,字里行间却是滋生危险的羁绊。
今夜她无心去读信的内容,只将素震的一手好字从头看到尾。他的字大而磊落,下笔遒劲有力,不带一点花哨。素盈小时候曾偷偷地模仿过,但女孩儿的字较之终归娟秀几分,总也学不像。想到自己少时举动,素盈不安地动了动,碰到桌上的银铃铛,仿佛一声清脆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