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父亲们的怨!”成微终于落下泪来,“算我求你,清竹,放过晚晚,可好?”
冯簪怒气渐消,盯着林成微憔悴的面容,道:“好,我便放过她。只是你那蠢笨的妹妹能活多久,只看她的造化了!”
成微释然一笑,有些瑟缩的拢上被衾,道:“我自行了断,你若信得过我,便可走了;若信不过,枕下有一把匕首,一刀便可取我性命。”
冯簪站起身来,有些犹豫,片刻之后,瞟了一眼成微枕旁,笑道道:“言而有信是你林成微的好处,你可别丢了。”
成微转过身去,侧身躺在榻上,平声说道:“你只管放心。只是一句话要说给你听,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愿到了这里,便罢手吧。”
冯簪脚步一顿,不再说话,蒙上面纱走出殿门。她依旧低着眉,心底只有一层油脂一般黏滑丰满的痛楚。
这样的痛楚印刻在她心上整整九年,每一年,只会一层层的加重。浣衣局的日子把人磨成了行尸走肉,只有从这一刻起来她才感觉自己活着,她甚至无暇细想林成微为何如此坦然赴死,只是一步步走在永巷的路上。
八年来在浣衣局,她看遍了生死,看尽了身边的亲密的人一个个死去,终于,轮到了旁人。
冯簪一步步更加坚定的走着,走回沉香阁,她缓缓褪下宫女服制,从衣橱中寻了一席天水碧的长衫换上,发髻上是皇后恩赏的最华丽的对珠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