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迷茫了,到底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老田要下山了,他是来照看山鹰的,那狗死活不肯下山,撵它,拿大骨头棒子给它,都不成,老田只好每隔一段时间上山看它,可它渐渐的也不行了。
临走前,我们又去看了山鹰,它变了,变得无精打采的,身上有些地方毛色完全掉了,露出了下面的皮肤,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东西。听见脚步声,它的耳朵稍微动弹了一下,表明还是个活物。看到它的时候,它正无声地趴在两座坟头前,好像有一只粗厚的手从里面伸出来,爱抚着它的头。
是年一九四五年秋。
(全文完)
宇文及进宫
明万历十年的一天,北京城新下了一场秋雨,到了晚间,雨势小了些,但仍是淋漓洒人,续续不已。刚交卯时,各处城楼更鼓声还未止息,皇城安定门前那条大街上,一顶蓝呢大轿冲风冒雨,如飞般奔来。抬轿的八个轿夫,个个腰挺背直,豪健剽悍,穿着簇新的一色号衣,外面罩着雨笠蓑衣,动作熟练,整齐划一,就跟一个人似的,将诺大一顶轿子抬得又快又稳。轿子四角各挂一盏碧纱灯笼,上书一个斗大的“直”字,后面跟着一顶寻常的四人暖轿,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